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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虽然玩了二十年的虐恋，但我在这个 “圈” 里，一直是个异类。 我第一次玩虐恋时，还不到10岁。当时，根本没有虐恋或者 SM 之类的概念，但我清晰了解的是：我身体的一些部位，在受伤忍痛时，能为我带来异样的 “爽”。那个初夏，我的左肩头被蚊子叮了个包，接下来的一周左右，我好几次故意把蚊子包抠破，然后在伤口上涂抹风油精、清凉油。接下来，我强忍着火辣辣的剧痛，有时会抱紧枕头咬着牙，趴在床上…… 12岁那年冬天，我的右肩膀上烫出了一块伤疤，这是我和外校的高中生玩的，我把肩膀三角肌紧紧贴在他家滚烫的暖气片上。我这样玩过三次，之前两次都没事，第三次玩过了头。 当时刚上初中的我，和那个外校高中的小哥哥一见如故，经常到他家玩（他父母下班回家的时间非常规律）。我告诉他：我之前看电视，看到帅气身材好的大男孩受伤忍痛的剧情，比如肩膀中箭，咬着牙把箭拔出，或者胸膛脊背挨鞭子，我总有一种异常的心动，总想去摸摸抱抱他们，并且想去亲身体验他们受伤忍痛的经历。 然后，我和他就开始了各种尝试。“工具” 全都都是就地取材，比如扫床的笤帚 —— 他爸爸过去多次用这个笤帚把打他。他在我同意后，用这个东西打我的肩膀脊背，或者胸部。在此过程中，我很快发现我的不同部位，对疼痛的偏好有很大差别。我的两边肩膀，可以玩得最重。
我肩膀烫出的伤疤，至今依然在。从初一到高三，这个伤疤给我带来不少麻烦：父母发现了，怀疑我是被人咬的（我将错就错说 “是”），经常数落我 “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，回到家都不敢说”。这让我一度充满纠结，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、不正常。后来我上大学住校，头三个月我每天晚上都穿着背心（或衬衫）睡觉，洗澡时也有些鬼鬼祟祟的，生怕别人看到我肩膀的伤疤，问我 “怎么弄的”，这会让我无法回答。直到我过了20岁，才逐渐从这种纠结中走出来。 这期间，我从李银河、王小波的书里，知道了 SM（虐恋）这个词。我读到 “有些部位受伤忍痛，能引发性快感”，感觉自己可以对号入座了。上大学后，我接触了互联网，以 SM 作为搜索的关键词，即可找到了不少 “同好”，逐渐进入了 “圈子”。我和一些同好见了面，从言语交流，到一起开房。 SM 有很多种类型，只要和 “虐” 相关的，都可以包括。在我看来，故意和伴侣（可以是任何性别）一起看 “虐心” 的电影，或者在调情时故意闹别扭，以及各种粗口，都可以算是 SM。但是，上述的行为太普遍、太主流，通常没有人把它和貌似非常小众、甚至可能被视为 “不正常” 的 SM 联系在一起。 事实上，根据我的接触，这个所谓字母圈的亚文化群体也有自己的 “主旋律”。大多数 SM 爱好者，偏爱是 “主与奴” 的身份等级和权力控制：“主人” 喜欢把一些人 “踩在脚下” 的感觉，“奴才” 则喜欢被主人各种控制，甚至像狗一样对待，这两类人正好相互般配。 而我自己，对权力控制（无论处于任何一方）都没有性趣。我觉得我是小猫的性格，爱撒娇但不会真心服从任何人；我只需要相互取暖的亲密关系，不需要尊卑有别的等级秩序。
这个性格，让我在 SM 圈内一直是个异类。在一些 SM 社区，从一开始注册，除了身高体重性别年龄等信息之外，还需要选择自己的 “身份”：主或者奴。但是，“主/奴” 二分法，对我完全不适用。比如我前不久，和一个喜欢被打屁股的男生玩，他抽打我的肩膀，狠狠捏我的胸肌，我打他的屁股，我们俩相互满足对方——在此过程中，谁是主，谁是奴？ SM 有很多 “分支”，圈内人往往以 “奴” 的类型来划分，常见的如狗奴、脚奴、厕奴等。有些 SM 群分得很细，可这样的社区只要和主奴等级有关，我就完全是个外人，即使偶然被里面的某个熟人拉进去，通常也会很快被踢出来。 像我这种可以被拷打某些部位的人，在SM圈内据说属于 “刑奴”。但是，按照大多数 “刑奴圈”的主流规范”（不同的微信群、QQ群或者论坛，圈内文化有一定的差异），一个好 “刑奴” 外表要显得很爷们儿，而我爱穿女装、爱撒娇，这些特征让很多 “圈内同好” 都对我无法接受。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，是发型。很多刑奴社区都有个不成文的共识：刑奴（乃至刑主）都不能留长发，最好留着像军人一样的板寸。而我，从大学以后就再也没留过板寸，有时候我会去做烫发。好几次，虐恋群里有人问我：“你为什么不是短发？” 我本能的回答是：“我的发型，凭什么要按照你的标准？” 一句话往往就会说僵。
我和能够 “互虐” 的人，通常会玩得更好。但多数时候，遇到的是 “纯主”（只虐别人的人），不少 “纯主” 都性格比较霸道，喜欢把别人 “踩在脚下” 的感觉。 今年三月，我遇到一个 “纯主”，是个身材还不错的男生。他除了喜欢抽打我、捏弄我，还喜欢粗口。而我对粗口不喜欢也不排斥，多年前就已对各种辱骂充分脱敏。我同意了他的要求，告诉他：“你可以随便骂。” 那个男生其实更喜欢让别人卑躬屈膝臣服自己。刚开始，他让我 “不要还嘴，我骂你什么你都老老实实听着”。于是当他对着我破口大骂时，我平静地望着他，好几次有点想笑，因为他的谩骂在我听来毫无新意，味同嚼蜡。他忽然停下来，说我的表情尤其是眼神，根本不像个奴，接下来，他反复 “调教” 我几次，但我的表现始终无法让他满意。最后他说：“要不这样吧，我们互相骂，我骂你的时候，你也骂我。” “我真的可以随便还嘴，不用故意放水吗？” 我问。 “你尽管放开了会骂，越难听越好！” 于是，我们开始了互骂。 男主：“你这孙子，老子抽死你丫挺的贱B，你丫信不信？” 我：“哈哈，我信，假装你也有信誉。” 男主：“老子操你八辈祖宗！” 我：“好！你从楼上跳下去，就有希望见到我的八辈祖宗，心动不如行动。” 男主：“滚你妈蛋！你这臭傻逼，臭猪！” 我：“我确实傻，智商只比你高二十，傻得连猪都不配当。” 男主：“你妈的……我操你妈！” 我：“继续意淫吧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，你怎么幻想都行。” 男主：“……妈的！你丫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？有本书叫《北京杂种》，你丫就是个北京杂种，你这傻逼知道吗？ ” 我：“没错，我是杂种，海淀区和宣武区的混血，血统没有你那么纯。问一下，令尊和令堂，分别是第几代纯种京叭？” 这场互骂，很快被 “主” 叫停。他说我的嘴实在太臭，“没见过你丫这么没教养的奴”。我说：“我只是喜欢某些部位的疼痛，但从来就不是奴”。他失望地叹了口气，说 “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”。当时已经很晚了，我在他家睡了一宿，他睡觉时扭过头，也不再愿意让我碰他的身体。 能和我玩 SM 玩得非常好的人，这些年来也有不少，但需要我不断碰运气，到处找。曾有一个身材不错的大学生，在一个群里偶然和我相识。接下来他和我玩了将近两年，一起开房不少于50次。后来他大学毕业要出国，我们还挺舍不得对方的。后来我又遇到了另一个喜欢玩拷打的大学男生，但大约一年后，他也毕业回老家了。还有几个人，家不在北京，在网上和我相识，当有机会来北京时，会特意通知我，和我见面。 从我第一次感到到某些部位疼痛带来的快感，至今已有二十年。这些年来，我无数次和各种人一起体验这种感觉，而我和 SM 的交集，也仅此而已。字母圈内的 “主流文化” 和规范，对我而言只是过眼云烟，没有改变我半点。我也早已习惯了被圈内主流人士视为异类、并且经常被嫌弃的生涯。我只做我自己，怎么爽怎么来。即使再小众，只要不断接触更多人，就总有希望找到更多同道，我觉得这就足够了。
年轻人们 | 藏族格斗少年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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